第一百二十九回 痛苦的面对

　　沉默了好一会，才从床上坐起来，取过一条短裤和T恤来，正准备穿的时候，却是看到了床单上那滩殷红色的血迹，显得尤为刺眼。
　　血迹的旁边，伊露那雪白的臀部露出了一小半来，股沟内的风光若隐若现，让人遐想连连的同时，又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……
　　杨默咬了咬嘴唇，穿上短裤和T恤，然后出了小屋。
　　住房下来，就有一个小卖部，他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，取出一支来，悠然点燃，深深地吸了一口。
　　独自来到小区中间的人工湖边，坐在水边的长椅上，一直吸烟解闷。
　　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思怡，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伊露，他的心中好乱好乱。
　　又点燃一支烟，深深吸了一口，然后仰躺在长椅上，闭上了双眼。
　　什么都不去想，只想去静静地体会清晨的那一份安宁！
　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，感觉夹着烟头的手指有些发烫，这才缓过神来，把手中的烟屁股扔掉，看了看时间，已经九点多钟了，也不知道露露起床了没有，她醒来后，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，会是什么反应呢？
　　哎，该面对的必须面对，逃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。想到这里，他一下站了起来，大步往回返去。
　　回到卧房，伊露还在睡觉，那香香的样子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呢！
　　杨默了解伊露的习性，她虽然有些贪睡，但是早上八点多钟就会起床，现在都快九点半了，那说明她昨天晚上真的是累着了。
　　他也记不起昨天晚上和她缠绵了多久，他只知道，自己现在双腿都还有些发软。
　　心下叹了一口气，要是我能给她幸福，这本来是一件好事，但是我已经有了思怡，又怎么可能给她幸福。
　　无论如何，我都是不可能离开思怡的，也就是说，无论如何，我都是不可能和她走在一起的，除非她能看淡这件事情，不然她肯定会受到巨大伤害。
　　只是，这是她的第一次，而且她也不像个随便的女孩，又怎么可能看淡这件事情，更何况我们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，她就一直爱恋着我，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，她又怎么可能从这个深渊中爬起来。
　　这个害人的深渊，正是我一手挖掘的啊，也是我把她亲手推下去的……！
　　想到这些，心下真的很痛，刀叉剑戳般的疼痛。
　　“哎呦……”伊露咛嘤一声，悠悠醒来，喃喃地道：“萱萱，几点了？”迷迷糊糊的她，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影，本能地认成了蓝萱。
　　“露露，你醒了？”杨默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，他认为，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，现在受害者醒了过来，自己也不得不面对。
　　“小杨……？”伊露似乎想起点什么，猛然睁开双眼，望了望这陌生的天花板，摸了摸自己赤裸的胴体，脸上霎地变得通红，嘴角处却是微微翘起，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来。
　　杨默不敢看伊露，只有把双眼落到了窗外，“露露，对不起，昨天晚上是个意外。”
　　伊露坐起身来，顾不得穿上衣服，从身后轻柔地抱住了杨默，“小杨，用不着说对不起的，我心甘情愿。”声音甜腻入骨，充满了浓情蜜意。
　　杨默想要挣脱开伊露的拥抱，但是却不忍心，隔着薄薄的T恤，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伊露那身体的柔软和温度，还有那淡淡的体香飘扬过来，让他不由自己地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那销魂一刻。
　　“露露，我已经有深爱的人了。”杨默的声音低若蚊吟。
　　伊露虽然知道杨默一时半会忘不了那个女人，但是在这一会听到他说这样的话，心下还是有些失望，微笑的脸庞顿时转为了惆怅，“你难道就不能忘记她吗？”
　　杨默本来想说“不可能”，但是他不想让伊露突然摔下深渊，也不敢继续说下去，只有取出一支烟来，准备以烟解闷。
　　“不许抽烟。”伊露转到杨默的正面，一把夺过他准备点燃的香烟，娇柔道：“小杨，你说清楚，到底能不能忘掉她？”
　　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，充满了期盼和担忧，她希望得到满意的答案，更害怕得到糟糕的答案。
　　看着这双顾盼有情的秋波，杨默心下实在怜惜，他真的好想把她静静地抱在怀中，深情地对她说，露露，不用担心，我会对你负责的。但是他真的有些犹豫，要是自己对她负责，那小姨怎么办？
　　想到刘思怡那张亲切的脸庞，他心下更疼痛，久久没有言语。
　　伊露见杨默沉默不语，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，她的心霎间掉入万丈寒冰，轻轻松开拥抱杨默的手，双眼霎间饱满了泪花，咽哽道：“死小子，你是不想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负责？”
　　杨默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依然沉默不语。
　　“你说啊，你……你到底什么意思？”伊露虽然努力不让自己伤心，但是眼角上还是汇集起了两滴豆大的泪珠，晶莹剔透，带着一次让人心痛的凄婉。
　　“露露，你听我讲个故事，好吗？”杨默一脸沉重。
　　伊露隐隐感觉到不妙，虽然不想听杨默的故事，但却必须给杨默一个解释的机会，于是点了点头道：“嗯，你说。”
　　杨默叹了一口气，“不过你要答应我，千万别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，特别是蓝萱和小婷……”
　　“你说吧，我不会告诉他们的。”伊露轻轻拉过被子来，盖在那赤裸的身子上，专心致志地听起了杨默的故事。
　　“这个故事的主角叫秦枫，出生于惠普区新逸小区，秦枫从小有个就有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姨，小姨比他大了六岁……”
　　伊露知道这个故事和杨默有关，所以听得尤为仔细，她也很喜欢这种青梅竹马的故事，但是她想不通，小杨和这秦枫到底有什么关系？
　　难道小杨和秦枫是兄弟，而这秦枫后来死了，所以小杨答应秦枫，要帮忙照顾他小姨一辈子？
　　“半年多前，秦枫为了给兄弟徐鹏报仇，一时冲动杀了三个人，而后，他被判了死刑。”杨默换了一口气，继续说道：“在死刑执行之前，他只要求会见他小姨，会见的场面有些压抑，但同时又是山盟海誓的宣言，小姨戴上了秦枫十六岁时送给他的那束银戒指，并和他许下共同的诺言，如果人生能有下辈子，两人下辈子一定会永远在一起……”
　　伊露听到这里，完全被故事吸引住了，心中的伤痛也减缓了一些，取而代之的是对故事女主角的同情，人家连最爱的人都死掉了，而且还留下了那么多的遗憾，那样的惨剧，以前只有在电视剧中才能看到，却没有想到会在真实社会中也会发生。
　　杨默话锋一转，说道：“就在秦枫将要行刑的前几天，一个国家安全局的队长找到了秦枫，给了他一个重生的机会……”
　　伊露听到这里，终于明白了点什么，脸色又转而伤痛，心下自言自语，不可能，小杨怎么可能是那秦枫，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离谱的事情。
　　想到杨默的各种神奇，以及他与蓝萱影响中那个杨默之间的差异，她又不得不相信杨默所说的话语。
　　她终于明白了杨默为什么一直对自己冷淡了，那并不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，而是他早就有了生死以系的爱人了。
　　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好傻，为什么自己早一点就没能猜出杨默的心思呢，为什么自己会义无反顾地往这个深渊里跳呢，为什么自己昨天晚上就这么依顺了他呢？
　　虽然心中已经猜到了结果，但还是傻傻地问了一句：“你就是那秦枫？”
　　杨默叹气道：“是的，我就是那秦枫，那小姨正是我给你提起的那刘思怡……”
　　“刘思怡？思怡？示意？”伊露两行泪水幽幽而下，“小杨，这么说来，你昨天晚上是把我当成了她？”
　　杨默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。
　　“你这个混蛋……”伊露伸过手来，用力在杨默的背上敲打着，敲打了一会，双手实在有些累了，就趴在杨默的背上，唔唔唔地哭了起来。
　　杨默想要说点安慰的话，可却找不到适当的词语，他更想解释昨天晚上发生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，但是他没有，既然事情都这样了，自己又何必解释呢，露露要怪自己，那就让她怪吧，谁叫自己这么不小心呢？
　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，伊露这才抬起头来，凄然道：“小杨，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小姨，是吧？”
　　杨默没有说话，他想回答是，但却又不忍心。
　　伊露突然冷静了下来，她轻声琢磨道：“难道你就没有想过，或许你们之前的感情更多的是亲情而非爱情，只是经过了那次重生事件，让你们俩都把这种感情弄混淆了，而你们的山盟海誓，也只是一种对终身遗憾的补充罢了。”
　　爱情？亲情？杨默心中默默地念着这两个词，自己和小姨的感情，除了爱情之外，还真有一些多年沉淀下来的亲情，难道自己和她的感情，真的不完全是爱情？
　　他不想怀疑自己和思怡的感情，但是现在和伊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，让他不得不去重新审视一下这段特殊的情感。
　　过了良久，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道：“露露，我真的想好好对你，但是我又怎么能抛弃我小姨呢？她和你一样，都为了受了很多很多的苦，我对她不仅有情意，还有责任啊，当然，我也该对你负责，只是我又怎么同时对两个女人负责？”
　　他不忍心说这样的话，但又不得不说这样的话，现在不把事情说清楚，那会让她受到更多伤害的。
　　“我的意思是说，你对她的情意不一定就是爱情，而更多的可能是亲情，时间也许会改变你的看法的。”伊露淡淡说道，“当然，时间也可能改变我，说不定过一段时间，我能够从你的身边脱离开去的。”
　　杨默虽然不太明白伊露的意思，但是见她并没有寻死觅活，心中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，轻声安慰道：“露露，不要想得太多了，先让我们的心情缓和缓和了来吧，我希望到时候能找到一个最佳处理方法。”
　　伊露心中叹道，现在都这种情况了，要是你不愿意离开你小姨，唯一的处理方法就是和我划清界限了！
　　小杨，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，只是你现在并没有把你和你小姨之间的感情梳理清楚，我想，终有一天，你会明白你和她之间并非真正的爱情的。
　　事在人为，只要我坚持等你，你肯定会回到我的身边，因为我相信，你会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负责的。
　　当然，如果你最终选择了她，那我也会默默祝福你们的，而我这辈子也可以免去谈婚论嫁的烦恼。
　　“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？”伊露幽声问道。
　　“我们还是好朋友。”其实杨默很想说情人关系的，但是他怕给伊露的希望越大，最后的失望就越大，也只有说是好朋友了。
　　他真的很想把伊露当成情人，只是他害怕这样会伤害更多的人。
　　他是一个感性思维发达的男人，露露对自己如此情意，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心动呢，他甚至不能确定，自己似乎已经爱上她了，他有心爱的小姨，所以他不愿意去仔细的想这个问题，更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情感……
　　“我明白了。”伊露的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，“你去帮我把洗手间的内衣拿来。”
　　“嗯……”杨默站起身来，去了洗手间。
　　伊露目光追随了杨默的背影而去，在收回来后，目光落在了脚下的那摊殷红血迹上，那是自己最宝贵的东西，就这样留在了这张温暖而又冰冷的床铺上。
　　不争气的眼泪，再一次从她那凄然的脸庞上滑落了下来，那冰冷的泪水打在她的胸口，仿佛把她侵入了一个寒冷的冰窖，那周围更似充满了无数的冰锥，刺得她的心好痛好痛。
　　心越痛，脑海中也就越清晰，也许，自己以后真的不能在缠着他了，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情意，那自然会对自己负责，那也不枉自己对他的一片深情，如果他从此对自己不闻不问，那说明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自己，自己的那些情意也只能是付之东流了。
　　她突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，以后的事情，用不着自己再去多想什么了，自己也不会去做先前的那个傻丫头了，至于自己和他到底会是个怎样的结局，那就看他的意向了。
　　杨默拿着伊露的内衣，回到了床边，看到泪流满脸的她，心中又是一阵抽痛。
　　“露露，衣服穿上吧。”
　　“嗯……”
　　“我去给你弄点早饭。”杨默说罢，就起身去了厨房。
　　吃早饭的时候，杨默明显感觉到，伊露不再是以前那个充满欢笑的阳光女孩了，她的神色间，似乎多了一份忧郁。
　　他知道，那是自己带给她的改变，心中叹了一口气，露露，希望你能早点恢复过来，我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你！
　　吃过饭后，伊露并没有提出离开，而是坐到了沙发上，心不在焉地看起了电视。
　　“小杨，你的车还停在那娱乐城楼下啊，你去把它开回来吧，顺便接小婷回来。”
　　杨默也想起了那辆汽车，自己还真有必要去把它开回来，现在都十一点多了，出去以后正好可以接孟婷回来，于是点头道：“那好，我先出去了。”
　　杨默走后，伊露关掉了电视机，再次回到了杨默的卧房，斜躺在床上，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，陷入了无尽的沉思。
　　她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缠绵和销魂，想到了杨默的故事，心中乱成了一团！
　　杨默刚出住处，就拨通了刘思怡的电话。
　　“思怡，在干什么呢？”他的声音有些沉重。
　　“刚看了会稿子，现在准备弄午饭了。”电话那头传来刘思怡温柔的声音，“小杨，你在干什么啊，今天有时间过来吗？”
　　“我现在去接小婷回家，晚上争取过来吧。”杨默沉默了一会，低吟道：“思怡，我……我昨晚……”
　　“有事你就说啊，怎么支支语语的。”刘思怡有些疑惑，小枫平时很少出现这种情况，难道他是遇到了什么难事？
　　“我昨晚去和飞鹰帮的人喝酒了。”杨默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，于是道：“我们见面了再说吧……！”
　　来到夜里香娱乐城，汽车还好端端的停在那里，坐上汽车，几分钟后就到了惠普三中门口，一个人独自坐在驾驶室里，又抽起了香烟。
　　平时，他对香烟很是无爱，但不知道怎么的，今天抽起来的感觉却很好，也许是香烟有麻痹大脑的效果吧。
　　“哇，好漂亮的汽车，哥，这是哪来的啊？”
　　杨默道：“蓝叔叔给我的，上车吧。”
　　“啊，他这么好啊？”孟婷觉得实在不可思议，她虽然不知道这跑车需要多少钱，但是从农村来的她，一辆面的车的价值就很是不菲了，更别说这种高档跑车：“这么说来，这车子是我们的啦。”
　　杨默点了点头：“算是吧，蓝叔叔没有多少用处，就暂时给我开了。”
　　孟婷满怀激动的心情坐上副驾驶室，却闻到一股强烈的烟草味，忙用手散了散周围的空气，双目瞪向杨默，“哥，你抽烟了啊？”
　　杨默没有说话，算是默认了。
　　“怎么能抽烟呢，抽烟有害健康的。”孟婷伸手拿过杨默放在驾驶台上的那包骄子香烟，一下扔到了窗外的垃圾桶里，说道：“以后不准抽啦，不然我要生气的。”
　　杨默没有阻止孟婷的动作，在他看来，这是孟婷关怀的表现，他没有理由阻止和责备。
　　“哥，你怎么不高兴啊？”孟婷看出了杨默的忧愁，语气从责怪变成了关切。
　　杨默强笑了一下：“没有啊，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。”一边发动汽车，一边问道：“对了，你复习得怎么样了。”
　　“差不多了吧，下周三和周四考，考完就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。”
　　“小婷，露露在我们那里呢，不过她最近两天遇到了心烦的事情，你一会见到她忧愁，也不要去多问，免得把她心情搞得更糟。”
　　孟婷好奇道：“她有什么心烦事情啊，你说我听听，我帮她开导开导。”
　　杨默心中苦笑，这样的事情，哪里是你能够明白的啊，更不是你能够开导的。想了想，说道：“不用了，那都是大人的事情，你不懂的。”
　　“我也长大了啊，哼，哥哥，你不许把我看成一个小女孩。”孟婷向杨默做了一个鬼脸。
　　“好，好，长大了。”杨默解释道，“但是你露露姐的事情关系到她个人的隐私，所以你还是别问的好。”
　　“哦，那好吧……”